本文作者:真实自我

《邪恶不存在》:生态寓言中的人性暗流

真实自我 04-23 649
《邪恶不存在》:生态寓言中的人性暗流摘要: 沙丘全国票房累计亿评分观众的好评出奇的一致沙丘美学算是被剧组玩明白了就连电影之外的红毯造型都达到了可以提名奥斯卡最佳服装的程度要说近年来最受国际关注的日...

《沙丘2》全国票房累计2.73亿,评分8.3。 观众的好评出奇的一致:“沙丘美学”算是被剧组玩明白了。 就连电影之外的红毯造型,都达到了可以提名奥斯卡最佳服装的程度。 ....

要说近年来最受国际关注的日本电影,毫无疑问应该是滨口龙介的《驾驶我的车》。几年前,滨口龙介凭借此片在国际大小电影节上获奖无数,《驾驶我的车》还成为首部入围“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日本电影。去年,滨口龙介又以新作《邪恶不存在》在第80届威尼斯电影节上获评审团大奖银狮奖,《邪恶不存在》将于近日在北京国际电影节的首映单元进行展映,与中国影迷见面。

《邪恶不存在》虽然引人入胜,但规模相对较小,滨口本人也坦诚表示,这部作品主要是想为观众带来一丝清新的感觉。然而,对于那些期待他再创辉煌的观众来说,这部影片或许难以满足他们的期望。

《邪恶不存在》最初是一部高格调的音乐*或幻灯片展示,由一系列静谧的画面组成,旨在配合作曲家石桥英子(曾参与《驾驶我的车》)新作的现场演出。后来随着项目的扩展演变成两部作品,一部是《邪恶不存在》,另一部是仅有音乐的版本。

影片以一段悠长的镜头开场,视角从地面穿越森林,犹如一个人浮在空中,仰望树枝形成的伞状结构。如此画面体现了标题蕴含的紧张感,它似乎既给人以慰藉,又带有警示意味。配乐变幻莫测,出人意料,从尖锐的电吉他到丰富的交响乐,这与其说是开场,不如说是序曲,滨口龙介仿佛打开了一瓶能令人安静的香水,邀请我们尽情呼吸。随后,镜头将观众带入一片未被破坏的森林,这片森林位于距离东京几小时车程的一个小村庄外。此地溪水潺潺,积雪融化,橡树和松树林立,让人感觉宫崎骏电影中的“龙猫”会突然从灌木丛后面跳出来。在这里,8岁的小花在雪地里漫步,她的父亲阿巧在砍伐木材,为当地的乌冬面餐馆收集泉水。这部电影对自然以及维持自然循环的敬畏,体现在其悠然自得地捕捉村庄的动植物画面上,以及长时间凝视森林树冠的镜头为影片首尾呼应,而石桥英子的配乐融合了哀伤的弦乐和令人不安的电子背景噪音,为影片增添了层次和深度。

《邪恶不存在》电影剧照

然而,当一家公司准备在此设立豪华露营项目时,这种与自然的和谐共处顿时受到了威胁,脆弱的生态平衡也岌岌可危。面对来访的项目经纪人高桥和阿黛,村民们主要担心的是化粪池的位置和容量,如果场地满负荷运转,将导致污染物向下游流动,以及无人监督的营火可能会使野火蔓延。村长说,水是社区至关重要的生命线,面馆老板说,用泉水煮的面条味道更好。一个当地年轻人则指责该公司为了获得流行病补贴而加速了整个计划过程。所有这些忧虑诚如一位老人睿智的解释:“上游发生的一切,都会影响下游的事情。”

尽管经纪人作为体系中的齿轮而负有连带责任,但电影通过一段对话丰富的车程展现了其人性化的一面,这种富有同理心的框架表明,他们每个人都值得拥有比破坏村庄更好的生活。然而,受制于老板和薪水的二人驱车来到阿巧家,并向其提供豪华露营地的园丁职位,目的是为了获得他对项目的支持。他们的会面引发了一场意味深长的互动。阿巧的锯木动作令他们着迷(在一段长镜头和全景镜头中复制了影片开头的场景),高桥滑稽地模仿阿巧的锯木动作,却以失败告终。在阿巧的指导下,他终于成功地锯下了一块木头,然后说:“那感觉真好!”其神态就像一个享有特权的城市人仅用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征服了自然一样。

《邪恶不存在》在很大程度上是一部安静、沉思的电影,感觉更像是在营造一种情绪,而不是依赖情节的发展,这也是一个由细节和质感而非宏大动作构成的故事,几乎没有人物性格和命运方面的塑造。一家三口的照片,暗示了父亲阿巧心中深藏的丧妻之痛。女儿小花有一个习惯,就是捡起羽毛送给村长,后者把它们做成羽管,用来弹奏羽管键琴。餐馆里,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精心摆放着,呈现出一种类似茶道的优雅仪式。然而,这幅乡村生活的画面并没有被过分美化,传统生活方式比城市生活更有美德的观念也没有被刻意强调。事实上,正如阿巧所指出的,村民们并不比新来的人更“传统”,因为这个地区只是在二战后才被指定为定居地。

《邪恶不存在》电影海报

滨口龙介的现代生态警示故事并没有描绘出被破坏的宏大景观画面,只是揭示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子中破坏平衡的微观力量。我们从这些平静而迷人的片段中构建的综合形象,是那些本质上正派的人们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他们顺应潮流,努力寻找彼此之间的共同点,以及与自然环境的相处之道。但影片最后部分所展现的和谐局面,实际上却是为一个更加阴暗的转折所做的铺垫。因为在度假村的威胁出现之前,村民们田园诗般的生活方式就已经注定要被破坏。远处传来猎人们射杀当地鹿群的枪声,阿巧甚至忘记了去学校接女儿小花,他们原本井然有序的生活开始失去节奏。当小花意外发现一具鹿的腐肉、苍蝇纷纷飞出的画面,不仅增加了电影的恐怖氛围,也暗示了隐藏在平静村庄背后的罪恶和黑暗。滨口龙介在电影中并未对任何人进行道德评判,但随着叙事的推进和展开,观众会意识到任何人都可能做出邪恶或错误的行为,即使是生活在村子里的居民也不例外。

《邪恶不存在》:生态寓言中的人性暗流

作为一部节奏舒缓的电影,《邪恶不存在》并没有提供太多突然的领悟,也没有明确解答它所提出的问题,其在揭示主题时显得相当谨慎,直至影片结尾,它才展现出一个让人联想到韩国导演李沧东作品《燃烧》的结局——也是围绕着一位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的男性角色。任何进入上游水域的东西迟早都会影响下游,故事也是如此。影片大幅度变化的最终场景与其余部分形成鲜明的对比,滨口龙介突然将《邪恶不存在》从之前谨慎、忧郁的乐观主义轴线转向了更加冷漠和紧张的氛围,从而揭示出一种更悲观的生活态度。与此相应的是石桥英子不断变换的配乐,其突兀的切断与影片在视角和语调上的激进转变同步,二者共同营造出一种独特的节奏感,电影叙事所营造的终极气氛,就像森林在谴责一个凡人侵犯了其神圣领地。

如果村民们能够与豪华露营开发商对抗,或者阿巧和高桥能够建立联系并相互传授人生经验,滨口龙介本可以摆脱影片中的政治困境,用幻想来安慰观众,但他选择用间断的配乐和奇怪的跟踪镜头预示了故事的发展,并压缩了叙事,限制了动作,强迫人们正视自然的工业化,并为此忧虑不已。

《邪恶不存在》或许不像《驾驶我的车》那样展现出震撼人心的情感力量,但它作为一部对人物和环境进行深刻剖析的作品,仍然体现了滨口龙介作为一位成熟且极具才华的导演敢于冒险的勇气。他是如此细腻、舒缓地描绘人类形象,最终却又苦涩地提醒我们,没有天生邪恶的人,只有自私和无知的人类。诚如伊恩·麦克尤恩在其杰作《赎罪》中写道:“让人不快乐的,不仅仅是邪恶与诡计,还有困惑与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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